耿继茂偷眼瞥去,只见城墙上驻守的军兵和青壮,亦是人人脸上满是震怖,甚至还有很多人双腿都在发抖。
于今之计,只有彻底消灭这些唐军重型火炮,才是唯一能保全这复州城的根本手段。
耿继茂长叹一声,转过头去,用一种复杂的眼神,望向旁边自已的叔叔,耿仲裕。
“贤侄,你……”见耿继茂欲言又止的样子,耿仲裕心头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。
耿继茂轻叹一声,便道:“叔叔,侄儿耿继茂,现在有一件极重要之事,要拜托叔父你去办,此事关系到岫岩城之安危,却不知道,你可愿意帮本王么?”
耿仲裕闻言,心中一沉,嘴上却在大声禀道:“贤侄不必如此,你乃是一城之主,要为叔做何事,但请吩咐便是!”
耿继茂直视着他的双眼,颤声道:“叔叔,本王欲让你率城中全部的四百骑兵,突出南门,去斩杀那些唐军炮手。只有将这些炮手斩杀,这岫岩城,才不会与旅顺一样,被唐军用重炮轰破啊。”
耿继茂顿了下,眼中不觉噙泪:“只不过,城外唐军极其势大,你这一去,虽能斩掉唐军炮手,只怕亦是九死一生。叔父你这一去,只能自已多加小心了。”
耿仲裕眼中亦有泪光闪动,不过,他还是大声向耿继茂禀道:“贤侄不必如此,为国捐躯,本是武将本份,若为叔果真战死疆场,还望大哥与贤侄,能多加照顾我的家人。”
耿继茂重重点头,声音哽咽:“放心吧,叔父你若牺牲,婶子与一众侄兄弟,为侄一定会多加照顾,大加恩养,其衣食月俸,皆远在他人之上。”
耿仲裕点了点头,亦再不多话,向耿继茂拱手致礼,便掉头走下城墙而去。
很快,耿仲裕点齐城中五百骑兵,放下南门吊桥,打开城门,一齐冲出城去。
五百骑兵刚刚过了吊桥,他们便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响起。
耿仲裕下意识扭头一看,却见吊桥正被城头军兵奋力拉起,而南面城门却已是紧紧关上。
一时间,耿仲裕心头苦涩无比。
他知道,耿继茂这般做,已是决然把他当成弃子使用,只要他率军一出城,便是只有战死沙场一条路可走了。
也许,这就是自已的宿命吧。
耿仲裕狠狠地咬了咬牙,双眼已是血红。
“兄弟们,跟我上,却斩杀那些唐军炮手,怀顺王与世子一定不会亏待了大家的!”
随即,耿仲裕猛磕马肚,率先纵马前冲。
一众骑兵齐齐发出一声爆喊,紧跟在他后面,一齐向前冲去。
在纵到至约离那一排唐军火炮只有三百来步时,一众清军骑兵散开成一排直线,每个人都是看好了自已前面要斩杀的炮手,愈发奋力地猛磕马肚,疾速前冲。
“冲啊!杀光这些混蛋!”
耿仲裕抽出骑刀,厉声大喊,有如一道黑色闪电一般,向前面不远处那些惊慌失措的炮手,猛冲而去。
一众骑兵亦是有如一群疯狂野兽一般地大声吼叫,隆隆马蹄声里,这些挥刀舞剑的耿部骑兵,向对面的唐军炮手直碾过去。
而在这时,明白了敌军意图的豪格冷冷一笑,立即大声下令,让鳌拜率手下一千二百余名骑兵,向这些出城冲阵的耿部骑兵对冲而去。
满州骑兵们呼啸着重新聚集起来,鳌拜亲自统领这一千二百百余名满州骑兵,迅速集结成突击阵型,绕过前面的火炮战阵,向那正呈散阵冲来的敌军骑兵,凶狠地对冲过去。
他们这番转身冲击,十分凌厉威猛,倒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,把尚未反应过来的敌骑,冲得散乱不堪。
特别是那些与满州骑兵正面相接的大批敌军骑兵,很多人根本就还未反应过来,就被狂冲而来的满州骑兵,一击致杀。
他们或是惨叫着掉下马来,或是胸口被锋利的骑枪捅了个对穿,还有许多被鳌拜部骑兵的骑枪或骑刀,连人带马捅成对穿,死状十分骇人。
人数占优,士气高昂又阵形严整的满州骑兵,立即给人数不到自已一半的敌军骑兵,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凶猛重击。
几乎在转瞬之间,两只骑兵队伍,立即绞杀在一起。
刀剑相砍的叮当声,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,捅入人体马身的沉闷噗噗声,人濒死的惨叫与马临终的悲鸣,顿时响起一片。
“儿郎们,这般战功,安可错过,去给老子把他们全部杀个精光!”
战得一脸血沫的鳌拜,脸上满是狰狞与快意交织之色,他对一众奋力作战的满州骑兵,厉声大吼着给他们鼓气。
一众满州骑兵,亦是有如野兽般齐齐喝喊,大声回应,与乱成一团清军骑兵,战得愈发酣畅痛快。
在这一千二百余名满州骑兵的强横战力与凌厉突击面前,阵型散乱的耿仲裕部骑兵的零散抵抗,近乎徒劳。
这场骑兵之间的胶着对战,可以清楚看到,在昏沉一片的天空下,豪格部满州骑兵阵型不断地向前挤压冲击,那些敌军骑兵则不断地向后退缩,整个阵型越发凌乱不整,他们竟被满州骑兵军阵,呈半弧状渐渐吞入其中。
两军交战,刀砍枪刺,喝喊连连,不断地有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,或是坐骑被砍翻在地,发出声声悲鸣。
这场满州骑兵已优势越来越明显的骑兵交战,随着后面的满州步兵快步赶来,整个战局瞬间明朗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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