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呃,祖父已经于六年前病故了。”叶旷小心翼翼说着。如今族中是他的父亲主持大局。
陈玹看了陈璃一眼,继续笑问:“听闻你有一位姑姑嫁入了京城。”
叶旷大为意外:“想不到国公还听说过此事。”
陈玹笑着道:“我在宫中曾经见过叶尚宫,她为人聪慧和善,不知现在过得可好?”
难怪他知晓,自己姑姑在宫中当了好些年女官呢。叶旷恍然大悟。
“我的这位小姑姑天性灵慧非凡,才貌双全。可惜命运多舛,被宫中耽搁了……”说了半截,叶旷醒悟过来,赶紧住了口。看到陈玹并无怒色,甚至脸上还浮现一种怀念,他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姑姑嫁入了京城的蒋家,这些年姑父外放,不在京城,不过今年开春已经调派回来了,据说在户部任职,应该夫妻和睦,日子安乐吧。”叶旷笑道。
“叶尚宫才貌双全,之前确实是我南陈宫廷不义,将人耽搁了。”陈玹低声道。
叶旷大为不安,想不到这位南陈末代帝王如此温柔可亲,连忙说道:“只是造化弄人,入宫为官本就是官家女子常事。”选秀这回事儿,历朝历代都有的,哪能算耽搁呢。
“只是陈年旧事了,你们还这么惦记。”陈璃笑着打断两人的话语。
众人这才转了话题。
见陈玹神态温和,另外几名士子也逐渐插话,一行人谈得颇为热络。
“国公年幼时候的《西江赋》是在下最喜欢的词赋了,初入学堂就开始背诵,至今每每诵读,还觉满口余香。”一个年轻人满脸崇拜地道。
“这些年俗务缠身,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心情流连诗文之道了。”陈玹笑了笑,“不过日后有闲暇,倒是可以捡起来。”
他一笑之下,更加风华无双,人人心中浮现欣羡亲近之意,却不敢轻易亵渎,言谈之间越发恭谨。
几个人一番畅谈,陈频命仆役送上果品点心。
谈了不久,大船后头,叶旷又跟陈频一起将钓竿弄出来,嚷嚷着要钓鱼。
好像活泼地很,哪里是什么清静人了。陈璃好笑地看着自己的这位表弟。
在太液湖上游玩了一天,又在别庄用过晚宴。
陈玹和陈璃才启程返回。
他们离席地早,剩下的赴宴士子还要参观晚上的灯会,不禁议论纷纷,
“早就听闻南陈末帝惊才绝艳,当世无双,今日才知传言不虚。”
“唉,依我看,仅是这八字,还难以尽述这般谪仙一样的风华。”
“不仅才华非凡,而且如此礼贤下士,平易近人。足见南陈之亡,真是天意使然,非战之罪也。”
这个话题略有些超纲了,几个人很快住了口,满心遗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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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已经深了。
陈玹骑在马上,与弟弟并辔而行。四周侍卫环绕。
“出来走走还是不错的吧。”陈璃笑道。
自家兄长第一次出现在大周上流社会的圈子中,便成了人人瞩目追捧的焦点。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。
遥想当初,被俘虏进京的那些南陈宗室的惨淡日子,他们兄弟已经足够幸运了。
陈玹嗯了一声,“不然也见不到你这位出众的表弟了。”
“哈,能见到他,我也大吃一惊。”
“没想着相认吗?”
“还是算了,知晓他们都过得很好,我也放心了,何必再横生枝节。”陈璃感慨道。他现在又不是什么光彩的身份,反而叶家投效大周,门第清白,所以还是不要去打扰安静的生活了。
而且看叶家这个状况,当年叶柔在宫中被隆安帝临幸,并生下皇子一事明显是隐瞒着的。连叶旷这个嫡子都不知道。
反正兵荒马乱的年代,宫中知晓此事的人也不多了。
当年叶柔始终没有被晋封位份,算是一桩遗憾,如今看来,却是因祸得福了。
陈玹顿了顿,忍不住道:“这样的聚会,难道不会被潜鳞司的人探查吗?”
他作为归顺的敌国主君,出来第一次赴宴,与会的大多都是南陈背景的官员士子,很容易被人联想为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吧。
“遇到一些小气的主君,说不定真的会这么认为,不过如今上面这位不会这么小肚鸡肠的。”陈璃笑道。
“恩,算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”陈玹一本正经道。
陈璃小心翼翼看着他,竟然吃不住自家八哥是开玩笑,还是单纯的闹别扭了。
“不用想太多,是有些心情不爽快,你们一个个都这么钦佩他。”陈玹笑着摇头。
无论是白光曦,还是陈璃,实际上温渺在当年出使一趟,返回南部之后,对这位大周主君也颇为赞许,称其禀性淳厚,又才华卓越。
皇帝说是淳厚温和,其实认真起来,手段也很腹黑阴险好吧!陈璃暗暗吐槽,这样的人,很容易让人感觉虚伪。但不知为什么,这位皇帝总是给人感觉特别坦诚。
真是奇了怪了。陈璃也说不清楚这种矛盾的感觉。
不过这位陈频堂弟倒是性情单纯温和,是个值得交往的人。
“等下个月邀请他们去别庄打猎吧。每日里憋在家中看书也无聊啊。”陈璃兴致勃勃建议道。受封国公的时候,皇帝也大方地赏赐了很多庄园田产。兄弟两个少年时候就很喜欢打猎的。
两人正说着话,经过太液湖东部的树林,突然前方传来急促的鸣哨声。
陈璃一怔,这个声音,好像是霹雳营里行动的口哨声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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