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罢了,你一直发自内心抵触你母亲与妹妹,我早该看透的。”崔德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仿佛心灰意冷般叹了口气,又道,“之前你执意嫁与四皇子,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,如今又为了四皇子而不顾大局,不惜牵连崔家,想来也是女生外向、留不住了。”顿了顿,他又补充道,“自今日起,你就好生留在木樨苑待嫁吧,莫要再出来了。”这句话一出口,基本上相当于禁足令了,还是为期近三个月、直到出嫁前都不得外出的禁足令。
崔秀珑闻言顿时脸色惨白,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,张了张嘴,半天才吐出一句:“父亲,你这是何意?”却是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。
崔德佑有些不忍地闭了闭眼,却忽然扬高了声音,语气十分坚决:“传令下去,自今日起,大姑娘在木樨苑待嫁,任何人不得前去惊扰,违者痛打三十大板后直接发卖!”
“你怎么能这样!”崔秀珑忍不住情绪激动,直接脱口而出。
“大姑娘言行于孝道有违,待嫁期间,好生抄几遍孝经吧。”看她这般失态,崔德佑却再一次坚定了心中的想法,不过依然语重心长地提点道,
“都说书读百遍、其义自见,大姑娘抄写孝经时,不妨心中跟随默念,将孝悌之道刻入心中,莫要轻易忘却。”而后对旁边伺候的人挥挥手,吩咐道,“送大姑娘回木樨苑吧。”
崔秀珑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强忍着难言的悲愤与无助,暗地里恨得咬牙切齿,却半点不肯表露出来,只倔强地昂着头,姿态尤为标准的行礼道:“多谢父亲教导,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的。”她憋着一股子火气,涂了蔻丹的指甲狠狠掐入手心,却仿佛对那疼痛毫无所觉。
又或者,她想用那疼痛来提醒自己,一定要牢牢记住今日的屈辱、悲愤与无助,今日之耻永世不忘,来日定然会加倍奉还!
尤其是那罪魁祸首,崔德佑所袒护的崔秀瑶,还有崔安氏这个继母!
崔德佑看着她倔强却又隐忍的样子,那眸中的怒火几乎迫不及待要喷射出来,难为她却还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保持着行礼的姿态与平稳的语调,即便话中隐隐透着不甘心,却又仿佛暂时认命,心下却是一沉。
这一瞬间的崔秀珑,以他多年官场沉浮的经验,竟也不能完全看透,真不知是好还是坏……
若她依然心向崔家,或许她的心机与谋算都不是坏事;若是她如现在这般,一心记挂四皇子,却不将崔家放在心上,那么事情就有些麻烦了。
或许他该同夫人商量一下,看看能不能临时抱佛脚,试着将珑儿的性子扭转过来……哎,子女都是债呀!
“珑儿,你且好自为之吧。”崔德佑叹了口气,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。
“是,父亲。”崔秀珑应下之后,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了不少,至少那满目几欲喷出的怒火已经收敛地差不多了,语气也更加平和,平淡得听不出任何异样。
崔德佑却仿佛听到了深埋在心间的暗涌,那么一种暗暗积蓄着能量、等待最终猛烈爆发的过程……珑儿,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?
那四皇子究竟有何魔力,竟能让珑儿如此着迷、为其神魂颠倒,一心一意都在他身上,宁愿置崔家于险地……
……
正院。
听说了崔德佑忽然下令让崔秀珑好生待嫁、任何人不得惊扰的变相禁足令后,苏清寰一时愕然。她下意识看向眉目柔和、和蔼慈爱的崔安氏,有些惊讶地道:“娘亲,爹爹怎么会突然下令……”
崔安氏淡淡一笑,云淡风轻地道:“自然是因为,你姐姐锲而不舍地打听四皇子和太子的消息啊。我特意叮嘱过你爹爹,莫要与她说起此事,免得不小心泄露给四皇子,到时候太子就危险了。”
“可是,也不至于就……禁足了呀?”苏清寰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即便崔秀珑多问了几次,崔德佑继续拒绝不就行了,最多让崔秀珑委屈地哭上几声,难道她还敢强逼崔德佑开口?
也不至于就禁足了呀——明面上说是待嫁,也不许人家去探望,又是这样敏感的时期,大家都不是傻子,自然知道这就是禁足。
“若仅仅是如此,你爹自然不会将她禁足。”崔安氏横了她一眼,对于她在这方面的不开窍,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但又狠不下心去严加管教,只能放任自流了。
苏清寰连忙讨好地冲她笑了笑,有些迫不及待地问:“那又是为何?”
“你姐姐是个聪明人。但就是太聪明了,胆子也大,平日里无人管教,自然性子也有点儿野。”崔安氏看她那懵懂无辜又小意讨好的样子,也没法子置之不理,只能将事情掰开揉碎了与她仔细分析,
“你爹爹是为她着想、为崔家着想,这才一心要瞒着她,可她却不见得领情。而她若是要追根究底,凭她的性子,既然直接问的时候得不到答案,那就另辟蹊径。聪明人都很大胆、很自信,她会想要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来赢取你爹的信任、进而将真相告知于她。”
“然后呢?”苏清寰见她停嘴,赶紧追问,被瞪了一眼后,才不甘不愿地动动脑子,略一思忖,迟疑着接口道,“姐姐很聪明,爹爹也不愚笨,他只怕不会喜欢姐姐将这种聪明用在自己身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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