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件小事,却出现在困住她的梦境。
所以,断线的风筝,也是一个心结吗?
苏浅伸出右手,指向空中想要逃离的风筝。
女孩父亲手上的线轮快速转动着,断开的那一头,忽然拥有了生命似得,向着天空飞去,重新粘住风筝上的断线。
在没有规则的普通梦境世界,清醒的人,就是神。
苏浅从第一次接触了愿师行业,就知道,自己是为了愿而生。
因为,在梦境中,他永远是最清醒的人。
小女孩欢快的拍着手。
但是,梦境没有瓦解的现象。
还不够。
苏浅抱着的小女孩开始模糊。
整个世界再次变得模糊。
当眼前重新变得清晰,是在一家医院的手术室外。
门打开了,医生走出来,声音低沉:“对不起,我们尽力了。”
这时候的楚怜,还是和之前一般大。
她奇怪地看着母亲,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。
母亲紧紧搂着她:“爸爸,爸爸不会回来了。”
“爸爸去哪儿了呀?”
她的爸爸披着白色床单,被送出来了。
这时,楚怜后来的继父出现了,他拎着一袋水果,匆匆跑了过来。
“大哥怎么样了。”
“是不是你,是不是你撞死他的!”母亲松开楚怜,一拳一拳锤向他的胸口。
力气很大,苏浅听到了咚咚响的声音。
男人被锤得向后退了几步,丢下水果,一把抱住她:“你说什么呢,他是我大哥啊。”
“我是你大嫂啊!”
虽然气氛压抑,沉闷,但是……
苏浅别过头去,他怕笑出声来。
幼年楚怜走到他身边,拍拍他的腿:“大哥哥。”
“嗯?”苏浅蹲下身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“我的爸爸不理我了,躺在那里不动,我怎么叫他他都不理我。”她的眼中闪着泪花,大大的眼睛里,充斥着明知故问般的,自欺欺人。
因为,她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。
即使现在是孩童的模样,实际上,她还是拥有着长大后的思维。
梦境,只是让她的思维变得混沌,模糊,但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思考方式。
她只是把自己代入了幼年的视角,呈现出符合这个年龄阶段的稚气。
“你可以让我的爸爸站起来吗?”她认真的问道,“我知道你很厉害,你让风筝回来了。”
在梦里让死人复活吗?
苏浅没有尝试过。
想要控制梦里的场景,不是一个人说了算,还得梦境主人的意愿。
他让风筝线连上,是基于知道女孩想让风筝回来。
现在,女孩想要父亲活下来,也不是不能试试。
他拉住女孩的手,放在白布上。
“他会醒的。”
没有白光,没有特效。
床单动了起来,那个男人,保持着不久前放风筝时的健康皮肤,脸色红润。
女孩抱住了他。
“爸爸!”
另一边,拥抱在一起的男人和女人分开了,没有任何犹豫扑了过来。
“老公!”
“大哥!”
情真意切的呐喊声中,两人冲了过来,空气中充满了快乐的气息。
一家三……四口?
为什么楚怜的梦境里,四人这么和谐?
好得跟一家人似的。
嗯,他们确实是一家人,这点没毛病。
苏浅原以为楚怜躲在梦里,是因为继父对他不好,不过,依现在的情况,显然不是。
苏浅看着相拥而泣的四人,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,乖乖的让到一边。
了愿师的生活,就是这么枯燥。
在那一片哭泣与欢笑的海洋里,视线再次模糊。
接下来,会是什么呢?
欢笑和死别之后,应该是心病吧。
她发胖的原因是后来得了肾病服用药物,就这一点来说,苏浅无能为力,即使在梦里,他也做不到让梦境的主角减肥成功。
了愿师能够共享梦境,拥有梦境的一部分权限,而更大的权限,毕竟还是在梦境中经营更久的入梦人手中。
其实,真正拥有万能权限的,反而是他们自己,只是他们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,没有想过这一点而已。
如果想要在梦中达成减肥目标,那么苏浅能做的,只有通过语言开导,让这位主人认为自己会瘦。
只要她坚信这一点,就真的会变得很瘦,如果愿意,即使瘦成骨架也可以。
了愿师行业,其实最适合的人,应该是心理学出身的人,如果他们能够在梦境中保持头脑清明的话。
苏浅没有学过心理学,也不在意这点。
他的成功率高,是因为头脑清明。
入梦人想要达成的愿望,他可以轻易实现。
如果愿望满足,还是不愿意从梦境中出来,他还有一个好办法。
了愿,不一定是实现愿意,也可以解释成了结愿望。
了结你的心愿。
比如说,把入梦人在梦境中幻想出来的,只有在梦中才能得到的人,或物,统统毁掉。
苏浅曾经杀人如麻,从梦这头杀到梦那头,眼睛也不眨一下。
那是一个海王的梦。
那次任务做完以后,他看到电视上的女明星,也会一脸不屑的哼一声:呵,这个人,我杀过。
画面,再次开始转换。
模糊的视线中,出现了一个男生的背影。
暗恋对象吗。
会不会是我们以前的同学?
他有些好奇,带着一丝八卦。
视界越来越清晰,他终于看清了所在的地方。
苏浅愣住了。
这是我家?
眼前是一个年青人,在书架旁翻着一本心理学著作。
出事前,苏浅家境富裕,住在一栋小别墅里。
他们家有一间面积很大的书房,甚至,苏浅和自己的哥哥也各有一个书架。
苏浅的书架上面放过连环画,童话集,后来这些淘汰了,改为收藏小说。
哥哥的书架上摆放的则是诗词集,心理学和梦境学等让苏浅“看必困”的著作。
那个男人,气质出众,光是一个背影,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。
“小哲,站那里干嘛呢?快把水给你的同学倒上。”
后方传来妈妈的声音。
苏浅愣愣地转过身,他的身后是一张曾吐槽“土气”的红胡桃木色长条桌,八个高中同学围坐成一圈,手上各拿着一两本书,一旁还放着笔记本。
叶青童和楚怜也在其中。
妈妈正忙前忙后的,把小零食准备好,和水果一起摆放到桌子中间,又在每人面前的小碟子上放上各种坚果。
苏浅看着热情的母亲,眼中渐渐湿润。
母亲,很多年没有见过了。
在几年前那次手术中,他晕了过去,晕过去之前,他看到往常絮絮叨叨的母亲闭着眼睛,躺在边上的手术台上。
等他醒来的时候,父亲已经疯了,至于母亲,没有人知道父亲把她藏在哪里。
她失踪了,和哥哥一样再也没有消息。
那一天,他也差点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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