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质咄咄逼人。“按照规矩,当由世子‘哭临’、‘小殓’、‘大殓’,如今这些都未行,如何能草率的送出先王灵柩?夏侯将军不该藐视先王啊!”
“你算什么东西?这帷幔之内,有你说话的份儿么?”
夏侯渊怒目瞪向吴质。
吴质沉默,倒是跪在地上哭泣的曹丕缓缓起身,“妙才叔父季重是我的人,也是父王的臣子,正是因为对父王的尊敬,他才坚持按照规矩行事,不可堕了父王的威仪,季重的意思那便是小侄的意思,没有世子‘哭临’、‘小殓’、‘大殓’,父王的灵柩不能草率送出!”
这时…
程昱大步走了进来,“魏王在行医之前,曾言道,若有个闪失,葬礼不必遵循古制,如今六军不稳,须速将魏王灵柩送抵洛阳,在洛阳魏都,我大魏公卿共同拜见世子,拜见下一任的魏王,何须拘泥于‘小殓’、‘大殓’?”
程昱的话…在此间极其有分量。
毕竟,他曾经干过的事儿,每一件单独的拎出来,都足够让人望而生畏,闻之胆寒。
丁仪却张口道:“纵然不必遵循古制,也不能如此草率,如此匆忙如同逃跑,岂不是让那些诸侯小觑了我大魏?”
一些谯沛的功勋旧部连连点头,“正是啊!”
程昱则提高了音调,“能安大魏军心,能让大魏稳定者,不是魏王的灵柩,而是世子!是众望所归的世子!”
言外之意…
如今在许都,总总胁迫之下定出的世子,哪有什么公理与正义,必须到洛阳城,工工正正的立世子之位。
“哈哈哈…”丁仪与吴质同时笑了。
两人互视一眼…
丁仪想开口,却被曹植拦住。“正礼你在干嘛!”
吴质则大笑着说道:“程先生如今的身份怕是龙骁营的司马,而非我大魏的中郎将吧?哼,是不是只有把大王的灵柩送抵长安,程司马才满意呢?”
“我程昱既是龙骁营的司马,也是大魏的中郎将。”程昱据理力争,“魏王宫殿的那一把火,尔等心知肚明!程某就是拼着这把老骨头,也不允许魏王与南狩侯打下的这基业在今天付之东流!”
言及此处,程昱望向夏侯渊。“夏侯将军乃是治丧使,还请遵从大王遗令,从速启程,远离汉都这是非之地!”
“哼…”丁仪浑然不在意曹植的劝阻。“你是治丧使又如何?别忘了大王的几个儿子还在这里!子桓、子健公子又岂会坐视你们羞辱先王?”
这话脱口,所有人的目光望向曹丕与曹植…
如此多的目光交汇,一时间,曹植有些错愕。
反倒是曹丕,他豁然起身。
他冷然道:“为人子者,如何能看着父王被尔等羞辱?若是大魏不定下世子人选,不行‘哭临’、‘小殓’、‘大殓’的仪式,谁也休想带走父王!”
针锋相对…
各股势力寸步不让。
倒是丁仪,他的眼神时不时的瞟向城门处…
从曹植放弃争夺世子的一刻起,他的心就归属于城门之外的另一位公子了。
这天大的功勋谓之——从龙!
就在这时。
“报…”一名斥候迅速的闯入帷幔,“报…子文公子,子文公子大军已经进城了!”
此言一出,程昱与夏侯渊目瞪口呆,曹丕也愣在原地。
谁能想到,上一次通报,曹彰还没到洛阳,这一次通传就已经进入许都了…
就是兔子也跑不了这么快吧?
唯独丁仪的双目放光转怒而喜。
丁家…贵为魏王曹操正式夫人的家族,其蕴含的能量何其庞大?
赚开城门,不过是小事一桩!
魏王曹操陨落了,丁家需觅得新的靠山哪!
…
…
许都城的西城门敞开…
肃立的大军正小跑着涌入城中,曹彰魁梧威严的坐在马上道:“军队入城之后,关城门,全城戒严,没有我的令牌,任何人不得出城!”
百姓们惊恐的看着。
马蹄声嚣张的回荡在魏王宫外…
曹彰在灵堂外停下,他一路奔进灵堂,看到了父亲的灵柩,扑上去众声大哭…
“父王,父王…儿子回来了,儿子来晚了!”
五百手执长戟的甲士跟着他进入灵堂,百官惊恐的发现,他们被包围了!
所有人凝目望着曹彰…不言不动!
曹彰则是拼命的拍着灵柩大哭。
“父王,父王…儿子狂奔了四天四夜,儿子回来了,儿子知道父王身边多是奸佞,儿子把兵也带来了。”
“儿子还要跟着父王一道一统天下,父王的壮志还没实现,父王快醒醒啊,醒醒啊!”
曹彰哭的撕心裂肺…
曹植忍不住再度啜泣…他去试着扶曹彰。
“三哥…三哥…”
丁仪压着兴奋的心情,叹息道“请君侯节哀,君侯乃魏王最器重的儿子,还要仰赖君侯主持大局啊,他们今日就要…就要强行发丧出殡!”
“哪个不要脑袋的敢发丧?”
“哪个活腻了的强行出殡?”
曹彰狠狠的一抹眼泪,他转向群臣嚣张的质问…
吴质本想开口,曹丕伸手拦住。
曹彰的出现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,论及兵马数量,他比不上曹彰…
如今,只能智取,不能力敌。
“大王的玺绶何在?”
曹彰望向所有人…
程昱站出一步,“玺绶乃大王之物,当交付太子,君侯不当问。”
“狗屁太子!”曹彰怒目圆瞪,“本公子虽未在许都,却也听说,父王放在魏王宫殿牌匾后的传位诏书被一把火烧了,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?一封诏书都看护不住,太子?我大魏哪里还有太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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