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雄的动作速度很快,令蜀口的守军大吃一惊。
前一日夜里斥候刚刚传回蒙古军大举动员来袭的消息,到了第二天的清晨,一支以千人计的蒙古骑兵先锋就出现在大散关之外的山谷之中。
蒙军先锋四处游荡,半日之后,大散关望楼上的士卒已经回报,敌军后续部队陆续赶来,远处有蒙古骑兵纵马奔驰而掀起的烟尘。
一个新兵站在垛口上,伸头向外张望的时候只觉得双脚发软,仿佛身上的甲胄有千钧之重,几乎就要将他压垮。
“这,这有上万人吗?”他喃喃自语的时候牙关发颤。
“顶天也就六七千人,怕什么,站直了!”
清朗的声音传来,那个新兵吓了一跳,猛得回身,却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将领站在身后,手拿着望远镜正在细细观看。
新兵心头一震,这位官员他却是认得,忙道:“余机宜……,小人失言!”
余玠放下望远镜,身后几个将领跟了上来,牛大斥道:“这新兵没见过世面,余机宜见笑了。”
余玠拍了拍那个新兵的肩膀,低声喝道:“把背挺直了!让其他新兵看到你的信心!”
新兵闻言,精神一振,身子立刻挺得笔直。他身材魁梧,又身披重甲,这么一挺身,立刻就有了一分杀气显现出来。
余玠笑了一笑,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何方人士?为什么投军?”
新兵连忙行了个军礼,又不知所措起来,高高在上的文官连着问了他几个名字,令他再次慌张来,舌头也打了结,“小……小人……姓毕。”
牛大皱了皱眉,他今日还宣称新兵操练已经停当,可这个新兵可没给他长脸。
他从忠义军调任凤州兵马钤辖,兵额六千,除了从忠义中军中抽了三千老卒为骨干,从四川各军中抽调一千五百人,又从凤州招募新兵一千五百人,满额六千。这个新兵正是从凤州招募来的。
余玠倒是不介意,笑道,“不必慌乱,慢慢说。”
新兵点点头,深深吸了口气,说话流利起来:“小人姓毕名迎。凤州人士。之所以投军是因蒙鞑血洗凤州,小人家人死于乱军之中,我,我要杀蒙鞑报仇。”
余玠身后一个幕僚却突然上前一步道:“机宜,此人名叫‘必赢’,这可是好兆头!”
新兵没读过几天书,不过自己的名字还是知道的,并不是那两个字,但此刻也不敢说话。
牛大眉心一挑,满面喜色,放声大笑:“你这名字起得好,必赢、必赢,咱们必定赢,这的确是吉兆啊!”
众将官、幕僚一个个露出笑脸。牛大看着新兵的眼神也不同了,觉得这个新兵给自己长脸了。
毕迎傻愣愣的发着呆,有些手足无措。
余玠也点着头笑,向那新兵问道:“蒙鞑人马数千,可能还会增兵,而咱们关内只有一千五百战兵,你可害怕?”
新兵想了想,忽然挺了挺胸:“小人的家人都被蒙鞑所杀,此仇不共戴天,小人虽然有些紧张,但不害怕,咱们有大名砲、有神臂弓。还有诸位将军和咱们并肩作战,小人就不怕。”
“说得好!”余玠笑道,吩咐身后军吏:“赏!”
立刻有军吏拿出叮当作响的一串钱来,惹得周边一阵羡慕,士卒们鼓噪起来,方才紧张的气氛完全消失。
余玠对守住大散关非常有信心。原先为了节省粮食,大散关只有五百人把守,皂郊堡与黄牛堡更只有常规的二三百士卒把手。但牛大在大散关、黄牛堡之后有一千士卒作为机动预备队。而曹友闻在天水也驻军,随时准备支援皂郊堡。
此次,收到蒙古兵来袭的消息后,余玠与牛大率领一千精锐连夜赶来协防,几乎与蒙军的斥候同时抵达。大散关兵马一千五百,器械完备,粮草也充足。
待日后外三关五州的粮食产量上来,外三关还能驻扎更多的部队。
自从与巩州的汪世显达成攻守同盟,他想的不仅是如何守住大散关,而是尽量将田雄主力拖住,让巩州的汪世显能够从后方偷袭凤翔。
“蒙军开始铺设器械了!”一个部将叫道。
余玠手扶着垛口,向城下看去,远处蒙卒推出壕沟车,说是蒙卒,其实都是河东的汉儿兵,对于攻城守城并不陌生。
想要稳当当的攻下重建过的大散关,余玠觉得蒙军至少需要一万兵马。一万兵马田雄拿得出来,城下的七千人马只是一部分,后面还有蒙军不断会来。
果然,过了不久田雄的旗号出现,望楼上的斥候重新估计,城下蒙军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一万。
“蒙鞑来的越多越好!”一个幕僚说道:“昨日就派人将附近的泉水全都倒了一车车的粪肥,让鞑子来了之后没处找水喝,这么热的天气,渴死他们!”
“扎营讲究地势,但食水还是要放在第一位。没吃没喝,营地扎得再扎实也没用。”
余玠就在城头大声宣讲着:
“扎营的地点必须接近水源。但十里之内,水源也都被咱们给下了污。蒙鞑攻城不下,天黑后就必须退出数里下营取水,翌日再前进数里攻城。纵然是骑兵,可人数一多,又是在敌前、夏季炎热,这一进一退加起来照样也要近两个时辰。”
牛大也在一旁帮衬道:“一个白天,又有几个两个时辰可以浪费?想临时挖井,这山谷中可不容易,也来不及,鞑子们要攻关,还要寻找粮食、水源,看他们能坚持多久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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