完颜仲德忙道:“陛下,无论官奴是否与宋人暗通款曲,宋军剿灭蒙军之后必然要来攻城,蒙军不习水战,可宋军水战不容小觑,归德绝非久留之地。”
完颜守绪皱起眉头,“还有何处可以安身?”
完颜仲德看了看左右,见无人应答,低声道:“南面的蔡州城池坚固、兵众粮广,可为依仗。”
“蔡州?”完颜守绪点点头,若有所思。
先前就有臣子在公开场合提出去蔡州,但立刻遭到蒲察官奴的反对,官奴早先去过蔡州,清楚那里不但抵近南宋边境,各方面条件也远不如归德,故此执意反对。此刻蒲察官奴大权在握,平日里又桀骜不驯,对完颜守绪身边的王公大臣颐指气使,并当众宣布:“敢言南迁蔡州者,斩!”
“蔡州去不得!”一直沉默的另一位参知政事张天纲此刻开口了。
“为何去不得?”
张天纲忙道:“归德环城皆水,围攻军队难以靠近;蔡州没有这样有利的屏障。蒙军或宋军只要架起砲车日夜攻打,蔡州城墙终究是承受不住的。”
完颜守绪闻言,转头看向完颜仲德,若说金国有一位守城专家,那就是完颜仲德了,完颜仲德在巩昌修城、筑城颇有经验,屡次用城防另来犯蒙军无功而返。
完颜仲德想了想道:“如今没有其它地方可去,咱们到了蔡州可以重修城防。且坚壁清野,毁去周边林木、大石,让敌军无法架砲攻城。”
完颜守绪点点头。
张天纲又道:“归德粮草不足,但可以从周边水域打捞鱼虾、芡实作为补充;蔡州如果被围,粮草必然被耗尽。”
“此事无妨!”大将完颜承麟道,“官奴说亳州存粮不少,咱们可以取亳州去蔡州,到亳州先补给粮草,咱们也没多少兵马了,消耗不了太多。”
“蒙军若是追击南下,他们也没有粮草,蒙军的补给线,补给也支撑不了那么远。”完颜仲德也说道。
张天纲急了:“咱们护着陛下出城去蔡州,宋军或蒙军半路追来可如何是好?宋军若与蒙军联军,并给蒙军补给,这又如何是好?此祸不可解!”
完颜守绪心里很乱,越往南,蒙军的威胁越小,但宋军的威胁就大了。
张天纲更进一步,“陛下,归德若守不住,还可以从水道撤往四周;蔡州如果失守,就是死路一条,无路可退。”
完颜仲德叹道:“归德能守自然是守归德,可官奴如此跋扈不臣,又与宋军暗通款曲,归德早已经不是久留之地。”
“那就杀了官奴!”完颜守绪冷冷道。
周边几个近臣一怔,面面相觑。他们都知道完颜守绪长得虽然肥肥胖胖,看起来人畜无害,但个性却极是要强,绝不可能任人摆布宰割。
“杀了官奴!归德可守便守归德,不可守便去蔡州。”完颜守绪道。
“可城中均为蒲察官奴麾下的忠孝军,如何杀得了他?”完颜仲德问道。
“自然是暗杀、刺杀!”完颜守绪冷冷道,“朕听说宋国官家当年也是个厮杀汉,曾此杀过严实、史天倪,官奴比这两人如何?有何不可杀?”
完颜承麟道:“陛下,杀了官奴,忠孝军势必作乱,归德必不可守,咱们需在宋军赶来之前,去蔡州。”
“如何?”完颜守绪望向张天纲与完颜仲德,两人一起躬身应诺,张天纲心中暗暗叹了口气,虽然蔡州有多般不是,但这已经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了。
六月初,蒲察官奴返回归德府,他名义上是去亳州征粮,实际上是出城探查,寻找出路。宋军近一个月来扫荡周边州县,几乎掌控了归德周边的区域,并已经在四周收集船只,准备水站器具。留给官奴的时间已经不多。高鲲已经明确表示,这两日若再不投城,宋军便要攻城。
官奴心头仿佛被大山压着,思虑万千。他刚回归德忽然收到皇帝召见的口谕,本来他还担心皇帝是否会对自己不利,但宣旨的宫人告知,皇帝不止宣了他一个人,连张天纲等其他高官也一同商议军机大事。
故此他也没有多想,只带了十几个精锐便去见皇帝,可他刚进皇帝日常办公的厅堂,立即就发现气氛不对,完颜仲德、完颜承麟、张天纲侯在殿外,侍从请官奴进去,官奴在门外一看,空空荡荡的大堂之中,只有完颜守绪一人负手背身而立,四周也无法掩藏什么人,便走了进去。
他是身经百战的名将,而完颜守绪只是个骑马都吃力的胖子,这让他放松了警惕,将亲卫们都屏退。
两人谈了一会儿,完颜守绪提出去蔡州,官奴不从,两人话不投机。这时,完颜仲德、完颜承麟、张天纲等几个皇帝的近臣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几个臣子对皇帝施礼,官奴也随着躬身一拜。
却听得完颜守绪突然冷喝了一声:“动手!”
蒲察官奴还来不及反应,几个臣子摁住了他,完颜承麟手中白刃乍现,袖中一柄短刀刺了过来,饶是蒲察官奴身经百战,身体自然一缩,可已经迟了,他肋下一凉,剧烈的疼痛从身体中传来,那一刀依然从他的肋下插入,直没刀柄,他顿时血流不止。
官奴想伸手拔剑,却被身边的几人扯住,完颜守绪已经拔出剑,刺了过来,官奴惊慌躲避,还是被刺中肩膀,顿时血流如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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