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余晖,苏瓶背手,立于屋檐之下,望见一对小燕衔泥筑巢,循环往复,在暮色中忽隐忽现,叽叽喳喳。
不远处身穿锦衣的两名大丫鬟甄平儿王锦儿说说笑笑穿院而过,她们故意大声说话,生怕苏瓶听不着似的,说郡主在准备婚庆衣衫。
苏瓶眨眨眼,权当没听见,继续观望家燕飞来飞去。
后院栽种花草,引来蜂蝶,蜜蜂愈发多了,不知来自何处。朱桃与冯蝶从马厩那边走来,言说房后发现蜂巢。冯蝶说,别不是马蜂窝。朱桃问苏瓶,马蜂窝里有蜂蜜吗?
苏瓶刚要说话,忽见雨滴飘落,雨线被晚霞映红,好似红幕从天而降。苏瓶与小丫鬟们抱着脑袋嘻嘻哈哈“落荒而逃”。
入夏,被雨淋也不怕,可苏瓶早就发现古人洗澡很不方便。像朱桃冯蝶这样的小丫鬟,一个月能洗上一次就不错了。这俨然不是苏瓶希望见到的,于是在房中与丫鬟们商量说,西厢房空着,靠近水井,不如把西厢最北面那个屋改成小浴池。
不多时,雨停了,苏瓶来到院中,指着西厢道:“买一张整牛皮,缝合,扎紧,灌水,放在屋顶,阳光暴晒水温提升,竹管引水,便可淋浴。”
丫鬟直说这办法太好,只是不知郡主能否答应。苏瓶说,这等小事,无需郡主答应,待我成为郡马,便可做主。
就在苏瓶与丫鬟们闲话时,吴小小跑过来,说,方才路过国公府,见国公府把那姓胡的老太监撵走了。老太监背着行囊,只有长夏公主和几名随从送他,怪可怜的。
吴小小激灵模样道:“公主将一封信交给那太监,让他拿着去见皇帝。也不知皇帝能否收留。”
由于顺内院等人的一再坚持,胡荣终于还是被劝退回宫。胡荣陪嫁长夏公主,可他基本没怎么在国公府里待着,他好像是带着某种使命离开皇宫的。
他整天都在干什么,无人知晓。当安国公唐琼亲自问他也问不出个结果时,他就必须离开国公府了。某种意义上,安国公不是万隆帝的臣子,而是合作伙伴。
胡荣走的那天,没什么人送他,苏瓶考虑再三,也没去送,只是让犁万堂捎去些许银两。待犁万堂走后,苏瓶留在家里修炼《降龙掌》。
大家都说“八大金刚”是练武的天才。确实,他们是从几十万人中选出来的苗子。可那些人都是皇帝送到妖僧手里的,只有苏瓶才是妖僧自己选的弟子。
现在《降龙掌》只有十七招,而且这十七招还没有最后定型。每一招,老和尚都列出多种方案。可还没等他确定最佳方案,就已圆寂。苏瓶只能挨个去试,想兼顾速度与威力。
想法是好的,但实际操作起来就有些不好取舍。照顾速度,威力就会差一点;照顾威力,蓄力时间又稍长。战斗瞬息万变,蓄力时间应该越短越好,于是苏瓶打定主意,挑选那些速度更快的办法。
最近几日,苏瓶便学会“潜龙勿用”和“见龙在田”。又琢磨如何与之前的两招配合使用。稍有些心得,摩拳擦掌,想找人切磋一番。
找谁好呢?
苏瓶站在后院,举头望见梅阁二楼。甄平儿正在浇花,王锦儿站在榻边正与唐梅说着什么。
“平儿、锦儿,听说你二人从小儿练功,我尚不知你二人深浅,来来来,我们切磋一番。”
两名婢女还没开口,唐梅凝眉向后院望了一眼道:“拳脚无眼,伤到就不好了。”
苏瓶微笑道:“没关系,我拳脚有分寸。”
唐梅站起身,高声道:“我说的是她俩伤到你。”
苏瓶不以为意,摆摆手道:“我不信她俩会很厉害,否则那日打契丹武士,你也不会那般着急。”
唐梅掐腰道:“单打独斗,她们不是那契丹武士对手。可若二人联手,定然胜他。你可不要轻敌。”
苏瓶道:“不妨事,只是切磋,输个一招半式也无所谓。”
唐梅一手指向楼下,道:“这话可是你说的,若被打得鼻青脸肿,休要找我哭来。”
也不知唐梅与两名婢女说了些什么,二人一起下楼,来到后院。
据说二人都是顺内院的弟子,估计不会太差,苏瓶打起精神,退去大氅,冲二女勾了勾手指,二女呼啸而来。
一出手,便知是行家,王锦儿手持小树杈,以树杈当剑。手中短剑轻巧灵便,挥舞起来道道剑影。姑娘耍得兴起,内力灌注短剑之上,发出闪亮银光。也不知她是怎想的,先原地练了三招。苏瓶饶有兴致地观看,鼓掌叫好。姑娘大叫一声“看招”,灵动如蛇,蜿蜒而来,突然变招,疾风闪电刺向苏瓶心口。
苏瓶右闪,一招极轻快的“潜龙勿用”,手指金光咋现,犹如金针,戳向王锦儿肋部。王锦儿见势不妙,以树杈斩向苏瓶手臂。苏瓶收手,王锦儿一剑落空,尚未收招,猛然一招鞭腿袭来,抽打苏瓶腹部,“砰”的一声,打出一道光晕。
这时甄平儿背后袭来,连续三招鞭腿,忽高忽低。姑娘腿上功夫不弱,呼呼挂风。碰到苏瓶身上,均有光晕绽开。可惜两个姑娘四脚下去未能伤苏瓶分毫,反而震得腿脚发麻。
这正是“潜龙勿用”与“亢龙有悔”配合之下的妙处。
气息极度内敛,发招如针刺。若对手一招袭来,除非对手内力远超苏瓶能一招破防,否则就要承受来自苏瓶内力的反噬,相当一她们自己踢了自己一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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