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是我很久没动手了。”
钟离廷叹道，“生疏了，不知道做出来的东西还能不能吃。”
而且，又不待人说话，就又继续道，“反正是你自己求的，怎样都得吃完，一口可都不许剩！”
如花花托腮看着他。
钟离廷赶车，慢悠悠回了城外的馆驿。
刚一到门口，馆驿值守的驿夫便迎上来，接过了马车去安置。
钟离廷回了馆驿哪儿都还没去，先找伙房。
伙房在馆驿的东边，馆里的人也叫它东厨。听名字，位置也很明了好找。
此时才下午时分，没到饭点，伙上只筹备了些半成的食材。里面人也不多，只有三五个身形结实的婆子，角落里还有两个看起来没几岁的小姑娘蹲在那儿洗菜。
钟离廷径直走了进去。
除了来送菜的，一众婆子丫鬟哪里在伙上见过什么男人来过东厨，乍一看到钟离廷跨进来，顿时吓了一跳。
他们长久待在后院，不知来人是谁，只瞧着锦衣华服，便知是上面下来的贵人。
那些婆子们惊慌之下刚要行礼，就被钟离廷拦下了，“你们忙自己的。”
“……贵人可是想吃些什么？您派个人来知会一声儿就是，不必亲自来这腌臜地方，免得油灰脏了您衣裳。”其中一个婆子被推出来，作为代表，战战兢兢上前问了一句。
“不用管我，”钟离廷轻摇了摇头，静静道，“你们忙自己的，我来借个灶台一用，不妨碍你们。”
闻言，几个婆子都瞪大了眼，愣了愣，纷纷怀疑自己耳朵刚刚是不是听错了。
借灶台？借灶台做什么？
“有叨扰？”钟离廷又问道。
“呀……不，不叨扰，不叨扰的，您做什么都可以。”一个婆子半晌先回了神，结结巴巴地回道。
钟离廷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夏日里生着灶火，东厨里此时宛如一个大蒸笼一样。进去一会儿，身上就泛起了一层黏腻的热意，钟离廷将想要帮忙的如花花从里面给撵了出去。
“去外面等着，别添乱。”
将人撵出去，钟离廷将灶上现有的材料都看了一下，心里差不多对做什么么便有数了。
汤羹煮的时间要久一些。钟离廷第一时间就取了一碗泡好的绿豆。将泡着的绿豆在铜盆中又清洗了几遍，最后重新加水，倒入了一个小瓦罐中，端到火上炖着。
将绿豆炖上以后，钟离廷什么材料都没多加，径直洗了手，从案板上捞过一块肉，一手扶肉，一手握刀，与剑法一般熟练从容的刀功，让满屋子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。
这瞧着可不像随意玩玩的，倒像是有几分的真本事在身上的。
许是觉得稀罕，一时一屋子人连做事也忘了，全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看。
对于众人视线包围，钟离廷视若无物，只管做自己的事，取了肉，配菜，佐料一一都切碎备好，起锅热油烹饪，随着一阵刺啦作响，空气中溢出香味来。
旁边煮绿豆的陶瓦罐的盖子被热腾腾的水汽顶得源源不断浮动，盖子时不时被顶的闪开一道小缝，瓦罐边缘都浮起了一层白色的泡沫。
钟离廷刚取了帕子垫着，准备去掀开那瓦罐的盖子，动作在半空又顿住。巡视一圈，钟离廷从灶上重新找到了隔热的棉布。隔着棉布将那瓦罐的盖子掀开，搅了搅里间的汤，然后留了道大些的缝隙重新上了盖子焖着。
转身将刚刚炒好的菜放到蒸笼里温着，钟离廷才开始准备其他的菜。
不做就做了，要做自然是要做到满意。钟离廷颇花了几分心思。做了两个人吃不完的一桌菜，所有菜的味道都是精心调过的，确保任何一道菜都是零失误。
菜品备好时，灶上清热解暑的绿豆羹也熬煮的差不多了。钟离廷算了下时间，熄了底下的火，也没急着盛，他又把瓦罐的盖子重新盖上闷了一阵。
过了一会儿，钟离廷才将瓦罐的盖子给掀开。
往汤里加了蜜糖，搅拌均匀，又问灶上的人要了冰块，刨成碎冰加入了汤里。
绿豆熬得十分软糯，里面又加了糖和冰块，亮晶晶地盛在白白胖胖的汤盅中，隐约往上冒着丁点儿白气，看着便引人胃口大开。
东厨外面摆了一个藤架，下面桌椅俱全，如花花埋着脑袋，正趴在石桌上昏昏欲睡。
她倒也没完全睡着，在钟离廷刚一走近，她就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，口中喊着，“好香阿！”
十分捧场的模样，就是怎么看都有几分假。
闻言，钟离廷不由轻扯了下唇角，他人都还未走近。
如花花崇拜的扑过去，带着几分心虚，“辛苦了，我来吧。”
钟离廷在里面忙了半天，她自己却趴在外面睡着了。
“哪里使得你了，功臣，”钟离廷扬了扬下巴，错开她伸过来的手，掀唇笑了笑，“坐回去吧，没多少东西，别烫到你。”
如花花听话坐了回去。
钟离廷一手扶着托盘，将那几个菜和汤一一放在石桌上，然后将碗筷调羹都递给了她。
如花花刚尝一口，就更加捧场地连连地点头，“好吃！”
“这个也好吃！”
荤素搭配，加上冰凉解暑的冰绿豆羹，倒是一点儿也不腻。
“慢点儿，都是你的。”钟离廷道。
“你不吃吗？”
“饱了。”钟离廷淡淡然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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