显而易见，秦礼深深落入万隆帝设的局中，而李宇、戴宗源、丁辉也是如此。现在只有苏瓶一个清醒人，可苏瓶却不能戳破，不能提醒，否则苏瓶就是那个不受欢迎的人。
万隆帝把秦礼牢牢钉在道德模范的光荣柱上，秦礼就把李戴丁苏四人绑在自己身上，号称大理寺四干将。说，只要我秦礼还是大理寺卿，他们就永远留在大理寺，谁也别想动你们！苏瓶心中感谢他八辈祖宗。
如果真是这样，苏瓶的小目标可能就永远也无法完成了。
所谓小目标，就是一亿文，大约是十万两银子。而苏瓶挖空心思冲锋陷阵弄到三处房产，加在一起才值一万两，这才是小目标的十分之一。
三个多月弄一万两，这对普通人来说简直是不敢想象。可对于从七品苏寺副来说还不够快。要知道后世八品县局想搞这个数都不是什么太难的事，而苏瓶所在大理寺，相当于后世的最高法。
究其根源，还是苏瓶不肯搜刮穷人和公款，他反其道而行，去搞那些有权有势的人，掐脖子放血，这必然是艰难的。
苏瓶背着包，离开大厅：“我估计秦礼被万隆帝教育过。你看，他已不像以前那样死脑筋，不再纠结那些涉及亲王郡王的案子。就比如赵艮打人那件事。因为挨打的也是富家子弟。他们在大馆子里因豪耍而斗殴，可穷苦百姓无法理解，他们会为一个伎人挥金如土，一出手就是穷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。所以此案不具有代表性，不能勾起百姓的情绪。而秦礼未来要管的，是那些能引发百姓情绪的案子。而秦礼审案，不管合不合理，但一定要合情。”
梅染把铁箍短棒挂在腰间：“还有合情但不合理的案子？”
苏瓶笃定道：“那是当然。合情，合的是人情，人的情绪；合理，合的是理法，大梁礼律。”
来到马厩，梅染解开老驴骡的缰绳问：“比如？”
苏瓶牵出一丈红：“比如你与人打架，我不会考虑谁对谁错，首先想的是去帮你。只因为你是我的小师姐，我必然站在你这边。这合情，但不合理。而皇帝要让大理寺卿，当朝九卿之一的秦礼，站在百姓一边，对抗朝廷。看似昏招，其实大赚民心。但你要知道秦礼现在能断的案子非常少，大部分案件都被两位少卿拦下。只是把有代表性的案子交给秦礼去办，维持秦礼道德模范人设。皇帝还安排史官，记录秦礼办过的案件，挑选最能煽动情绪的案件，通过秘书省刊发下去，广为宣传。”
梅染歪了一下头：“真的会这样吗？”
苏瓶道：“有一个奇怪的皇帝，就一定会有奇怪的制度。”
梅染想到什么，调皮笑道：“刚才你说有人专门记录寺卿办理的案件，你是说李宇？”
苏瓶道：“对，李宇已不用侦办案件了，现在是文案史官。”
梅染坏笑道：“卿下四干将，只有你一个负责侦查办案。”
苏瓶恬不知耻地一笑道：“你说得很对，因为他们三个都是科举出身，字写得比我好。而我，好像天生就是个野路子。”
“不过你看起来挺高兴。”
“是的，我不喜欢被困在书房里，我觉得那像个牢笼。”苏瓶愤愤然，催马走了。
梅染觉得他没说实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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